诗歌迷情--荔浦
青睐与眷恋(散文诗)
1
大风吹着我的纸上人生由北向南,在如黛如绸的山水间,我与荔浦相遇了。简单相遇的时间节点,竟成了我生命中无法婉拒亦不可或缺的驿站。接下来,便是情愫绵绵滋生和你情我愿的长久厮守。再后来,青睐与眷恋很自然地成了我为之沉醉的关键词。
存在也许是苦难的,眷恋也是一种人世的磨练。在荔浦,我庆幸可以用分行的文字方式,向自己讨要一阙灵魂深处的安歌。那个存在于想象中的虚幻的我,那个存在于现实中被日子磨损得有点麻木的我,像白昼与黑夜,交替着、对立着,也和谐着。因此,在这里,面对绝世的风景,我无意说出与它的过去和现在,也无意说出与它的未来与恒久。我只是惊羡于这块土地的神奇,山水妩媚无边的契合。
在日子绵长的心里,我早已把荔浦当做故乡了,这是命里的一个定局。我知道,那些看得见的、看不见的事物,其实都是我们自己本身。就这么过下去,无需感叹过往,时间是一把梯子,年龄一格一格地往上长,生命一格一格地往下落,一切的一切,都会在时间的怀里循环永续。由此我坚信生命的轮回,也坚信,时间会在岁月的枝头说话。
2
与时间搀扶着一路走来,我内心的山河一直秩序井然。
到了荔浦,我发现盛夏铺开的田野,是一本淡雅脱俗的线装书。
线装书里,故事林立,芬芳的气场令我心潮起伏。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那无边无际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荷花,它们有滋有味地开满了这个季节的扉页,汇聚着天地灵气,散发着迷人清香,十分的养眼。
记不清与荔浦当年相遇的情形了,只记得那时花开,风儿穿过岁月的发梢,帮我叩开的门扉是绿色的。只记得那时置身花池,心就不自觉地跟着荷叶上的水珠摇曳起来。这么多年来,我恍若隔世,梦想着自己也是那清荷一朵、露珠一滴,和它们一样在自己的领地欢快地舞蹈,热情地绽放。
那一刻,小雨点一定止住了脚步,路人的笑声铺满了曲曲弯弯的田埂。
那一刻,朴素的村庄掩映在绿色的空气里,藕农们浓妆淡抹的梦也开始变柔软了。
那一刻,一场荷花的盛世繁华诗意般徐徐打开,我感觉自己的笑脸和阳光一样灿烂。
3
荔江湾,一个把青山随时都抱在怀里做梦的去处。
在阳光的指尖上,它们表情丰富地波动。还有什么绿让人如此彻底地忘记红尘俗念?还有哪一种平静像这江面一样深入到骨髓?这片水域,让我相信所有的落花并不悲戚,正如结满愁绪的我的内心,并不感到孤独一样。
潋滟的波光里,一些梦在水鸟的翅膀上起飞。这使我想到飞翔的石头以及歌唱的云雀。我的歌唱始于荔江湾里的一株水草。一些草籽开始飘落,扎根于岸边的泥土。而我是漂着的,在小小的游船中,把一些关于岁月的感慨抛进它绿色的水波。那些休闲自在游过的鱼儿,仿佛并不知道我的入侵。它们愉快地游动,鳞片闪着银光。我想到瓷器的光芒,易碎的、会发出声响的有如诗人般敏感的身体,刻写着关于土窑或者手工者的痕迹,也镌刻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泪水。这些自由穿梭的鱼儿的尾鳍,牵动着我的视线,也带走我的一些怅惘。如果可以融入到水波深处,相信我也是它们的同类,躲避着岸边人的垂钓,又沉醉于自己遥远的梦里。
4
说起味道,每个地方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解和体会。
仲秋时分,天空瓦蓝瓦蓝的,空气中弥漫着成熟的韵味。久负盛名的荔浦芋,也在这个季节不动声色地悄悄上市了,我对这个选择在荔浦安身立命的物种,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。这种感情带着虔诚的色彩,每当看到它,内心便不自觉地长出了属于自己的庙宇,言及其香其味,听着“深夜一炉火,芋头香又热,全家团团坐,天子不如我”的民谣,便魂不守舍,如供奉自己的佛。
自然的恩典,除了这长在地里的味道,还有挂在树上的味道。
挂在树上的味道,是长相如红灯笼一般诱人的砂糖橘。种植砂糖橘的荔浦人已近乎于疯狂状态,餐前饭后交谈的话题都是这浸透着甜蜜的事儿。我也毫不例外,分享着他们的甜蜜,就像冬日里分享着阳光赋予的温暖,就像一棵结满砂糖橘的树也长在了自己的身体里,幸福感次第而生,连绵不绝。
当然,更绝的味道,当数文场。
文场,荔浦特有的一种曲艺表演形式,属“古树”级别。荔浦文场类似于江南的丝竹,尽管流落民间多年,但我依然能从它与生俱来的宫廷音乐范里,听到它前世的奢华与雅致。表演者在演唱同时还兼操一件伴奏乐器,在扬琴、琵琶、三弦、二胡、笛子、云板或者碟子的声韵中,我时常能听见月色流淌的情韵,寂寞深处摇曳的乡愁。
5
相处久了,我对荔浦的人文风光了如指掌。
窃以为,甲天下的桂林山水,概为“山清水秀、洞奇石美”八个字。而“洞奇石美”说的应该就是我眼中的荔浦了。
银子岩,诗境家园。一个旅途充满诱惑的地方。层楼式溶洞守着时间的密码,隐藏在跌宕起伏的山峰下,洞内集不同地质年代钟乳石之大成,闪烁如银,风华绝代。
丰鱼岩,秘境之所。“一洞穿九山、暗河漂十里、妙景绝天下”。
虽然离开荔浦很多年了,但大自然神来之笔造就的“世界溶洞奇观”,时常会在雨夜呈现在我的梦里。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这样的现象,如同不离不弃的爱情。
荔浦美,美在自然的山水之间。荔浦美,美在勤劳的心灵之上。因为美丽,所以青睐,因为动情,所以眷恋。
又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来了,是谁在江南之南的画廊里撩拨我的春梦?
思念在心底发芽,蠢蠢欲动的心思无论如何也遮蔽不了了。
那就来一场绵绵的斜风细雨吧,把我痛快淋漓地织进那美好、明亮的风景里,和幸福安详的流年撞个满怀。